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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体撞击着杯壁的声音在寂静中将出神的闻溯唤醒,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景昭拿了瓶酒过来,自顾自地摆好两个杯子开始倒酒。
她撑着脑袋看他倒酒,这个下了班还在家穿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倒酒的样子挺好看的,就是规矩端正得让她有一种下一秒他就要端起酒杯说“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我先干为敬”的幻觉。
在他把半杯酒推过来时闻溯低下头去闻那金黄的酒,麦芽的香气熏得她有些晕。
“我不喝酒。”她转着小巧的酒杯说。
谢景昭很意外地投来个疑问的眼神。
闻溯想学着电影里那些失意人灌自己一口酒,结果被辛辣的味道呛得脸皱成一团,谢景昭给她递纸时还不忘嘲笑她明明不喝酒还要逞强,她抹了把脸,淡定地说:“这不是逞强,是对我酒品的免责声明。”
然后狐疑地看着他,想起了当时被她拖上四楼的醉汉:“你酒量也不行啊,我可记得有一次你在楼下烂醉的样子。”
谢景昭学她吞了一大口酒,放下杯子时手稳稳的,但是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淡淡的粉色,随意道:“可能是被灌的吧,工作应酬。”
他比自己还不靠谱,闻溯心里吐槽,一旦知道收拾烂摊子的人很可能变成自己,她就对酒没了兴趣,干脆去套他的话:“什么时候封城?”
“已经开始排查了,”他看着低垂着脑袋的闻溯,刚才还有几分轻松的氛围沉重起来,他的神色也冷了下去,“三天之内就能查到这片区域。”
“是他的家人来找他吗?”
“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顶着他复杂的目光,闻溯不避也不躲,她收起了酒精带来的松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没资格再藏着他,但是我必须知道他能不能被安全的人带走。”
“算是吧。我只能告诉你,他需要回到他原本的位置,安全与否不能保证。”
“好。”她看上去顺畅无比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谢景昭忽然笑了,微醺的脸色配上融雪化冰的笑容含着五分醉意,口齿也温吞起来,慢慢说:“闻小姐果然是很有责任感的人,对谁都这样。”
最后一句说得又轻又低,满腹心事的女人并没有注意到,上来呆着的时间有点久了,她推开酒杯站起身,临走前和他说:“明天你来把他带走吧。”
抬着头目光交错的时候,设想的种种表情在她脸上都没有出现,谢景昭用朦胧起来的眼睛刻印她平静的脸,酒精灼烧得他嗓子都哑了起来。
“闻小姐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也要冷酷得多。”
闻溯没管他如梦呓般的话,目光从趴在桌子上的他身上一扫而过,握着把手扭开了门。
和关门声一同响起的女声也如此冷淡:“谢先生还是少喝点酒吧。”
幽暗的房间迅速冷清下去,手在桌上胡乱摸索着酒杯,慌忙中甚至把两个杯子撞出清脆的响声。等到最后的一口被他咽下时,窗边孤伶的身影摇晃了一下,然后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在洗手池边撕心裂肺地呕吐着。
酒精只是催化剂而已。
闻溯提早了半个小时下班,拎着她一向舍不得买的小蛋糕边走路边走神。
虽然人穷,但她确实是个有点仪式感的人,在送走希尔前让他开开心心地吃点垃圾食品,方便他以后忆苦思甜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温柔——毕竟按找他的架势来看,希尔大概率是流落民间的豌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