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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怀孕是公历的九月,然而此时农历还没有过中秋,陶景湖托工友老陈给他买只羊。
“你买羊干甚?”
“要中秋了,这是我女朋友来了以后的第一个中秋,干校吃太差了,我想给她补补。”
“那也吃不下一只羊腻,难不成真是个母老虎变滴?”
大家哈哈大笑,笑陶景湖的小女朋友长得跟小孩一样,却凶得很,小陶大高个却十分地怂,惯常在她面前做小伏低,看上去甚是滑稽。
陶景湖解释道:“她脾气挺好,就是我,老惹她生气。”
“你们看看,还是北京来滴后生知道疼人腻。”
“这不是应该的嘛。”陶景湖道。
“女子!就是收拾家里还有生娃滴,你也太惯着咧。”
“这两件事就很辛苦呀,不是惯。”陶景湖解释道。
羊很快就找到了,老陈和陶景湖下村去看,黑山羊围着他咩咩叫,陶景湖手足无措:“这怎么是活的啊?”
老乡吐了口旱烟说:“你说,是额给杀咧还是你们回去自己杀,你要是让额给你杀,你就把下水和羊血给额留下,你要是想自己杀,你就牵回去。”
陶景湖连连摆手:“我看不得这个,您来您来,我出去走走,一会儿过来拿。”
老陈要留下看,陶景湖便一个人走出来在村里溜达,路边有老乡在乘凉,她面前的太阳底下是一小片黄澄澄的小米,陶景湖走过去蹲下问:“您这小米,怎么卖啊?”
老乡头也不抬:“额不卖,额家里自个吃。”
“大姐,”陶景湖道,“我爱人刚怀了小孩,她身体不好,我想买点小米给她补补,我多给点钱,您就分给我点吧。”
“你给额钱,额干甚用,再去买粮食么,有这麻烦。”
陶景湖继续劝:“小米贵,我给你钱,你去换白面,一斤小米的钱能换两斤白面呢,本来吃一顿,现在能吃两顿,小米就能熬个粥,买了白面你能做馍。”
老乡抬头考虑了一下:“成,额卖,你能收多少嘛?”
陶景湖喜不自胜:“我都要了。”
陶景湖和老陈艰难地把东西扛回宿舍,羊不大,陶景湖拎着半扇羊肉和老陈往工地厨房走,给大家改善伙食。
“你还真舍得。”老陈说。
“这条前腿给你,多亏了你帮忙。”陶景湖把栓着羊腿的麻绳塞到他手里,后腿他拎着去见负责施工的领导。
“赵书记,中秋了,我买了一只羊,这根羊腿,是给您留的,你别嫌弃。”
“羊腿?稀罕稀罕,你坐一坐,我写完手上的稿子。”赵书记挠着头说。
陶景湖坐下以后赵书记又喊道。
“小陶,你过来,你是高材生,你给我看看,写这个东西这不是难为我个大老粗。”
陶景湖低头看去,是要在会上做施工汇报的演讲稿,他略一思索便有了腹稿,问道:“您什么时候要?”
“我后天要用。”
“那我给你打个草,明天一早交给您,您要是不嫌弃就参考一下。”
“好好好!你去吧。”
晚上陶景湖在灯下奋笔疾书,写完一篇抬腕看看还有时间,于是他换个角度又写了一篇,第二天离开前交给赵书记。
“你帮了大忙了,”赵书记拍着他的背说,“让你在这下劳力,屈才,太屈才了。”
陶景湖不以为意,扛着另半扇羊肉和小米坐车去了干校。
孟月白吃惊地围着他转:“你这是干嘛?”
“给你们改善伙食来了。”
于蓝这两天心神不宁,肚子里像揣了个炸弹,她有两个姐姐,姐姐们都怀过孩子,她便有些常识,知道怀孕便不会来例假了,这才没有闹出不知有孕的笑话来,而且她和陶景湖拖着一直没结婚,于母也曾让她的两个姐姐和她晚上说过私房话,让她防备着陶景湖点,姐姐们也心疼她,两个姐姐都嫁了工农子弟出身的干部,唯有这个小妹,死了心,非要下嫁,她们劝过于蓝。
“你的同学里面身份尊贵者有之,家境富裕者有之,说起才气来,既然能考进大学,哪有平庸之辈呢,你怎么就铁了心非他不嫁。”
于蓝老实解释:“你不知道,他离了我不行的,南方人到北方来上学工作,年龄又小,没人嘘寒问暖的,我要是不管他就没人管他了。”
“傻。”她们这么评价。
甚至试图让于蓝变心。
“你姐夫有个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