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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景湖了解她:“你可想好了,那是要在美国的。”
于蓝拉下脸来,幽幽道:“那也强过人人都认的我。”
陶景湖察觉不对:“怎么了?
于蓝笑了笑道:“没事,我随口一说。”
她并不是随口一说,她还有不到两年就要五十五岁了,要退休了,和陶景湖比起来,她的事业运可以说是十分坎坷了,本来在北京科研所待得好好的,千里寻夫去种菜,种了两年又好不容易事业上了正轨,干了几年,领导层咣当调来一个副主任,这个副主任和她有亲属关系,根据任职回避原则,一方得回避,那肯定不能领导回避她啊,她得回避领导,她就换了单位,后来陶景湖副主任升主任,主任升书记,于蓝就又回避,到处调来调去,如今陶景湖升无可升了,她的事业也要结束了。
哪怕是商量得好,但是同学都在施展抱负,于蓝的心情不可能好,那时候她还年轻,白天工作上吃了气做饭的时候便把菜板剁得咣咣响。
陶景湖在门口探头探脑:“怎么了?生谁的气呢?”
“你!你不务正业。”于蓝迁怒。
陶景湖又心虚又嚣张:“你不是说喜欢领导吗,我给你挣一副诰命回来。”
“啐,”于蓝不屑道,“瞧不起人,说不定我给你挣一副回来!”
“也行啊。”
于蓝兴冲冲道:“到时候人家提起你来,于老的爱人陶景湖怎么样怎么样。”
陶景湖莫名其妙:“人家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我?”
“我的葬礼啊,国旗加身,鲜花簇拥,执宾说,于老为共和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葬礼上于老的爱人痛哭失声……”于蓝拿着菜刀哈哈大笑起来。
陶景湖想象力发达,马上就沉浸到了悲痛之中,好像真的看到了“于老”的葬礼,悲痛欲绝扶着门框沉痛道:“于老夫妇鹣鲽情深,于老爱人因悲伤过度不日去世……”
“好了好了。”于蓝制止他的发散思维,他演的太瘆人了,她还年轻呢。
这是年少轻狂的妄语,后来回避以后换个单位,人家看到于蓝的第一句话变成了。
“你就是陶景湖的爱人吧?”
眼看就要退休了,她还在一个虚职上——副主任,人家退休都会给个体面职位,荣光退休,但她没有,这实在是很让人气馁的,好像在陶景湖那样泼天的成就下,她的贡献她的成就实在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半辈子的事业没有人给予肯定。
她的科室牵头了一篇论文,她去交的时候,领导笑容可掬说捅心窝子的话:“于主任署个名字就是最大的功劳了,还要挂前面,这样谁敢驳回来呢?”
于蓝当场就拍了桌子,指着领导鼻子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哪个眼睛看着我什么都不做了!我牵头我出力最大我自然要把名字署前面!”
“好好好,你别生气。”领导惊慌失措,他不敢得罪她,然而她走出来以后听他嘟囔了一句,“哪有点官太太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又要回去理论,但又泄了气,没意思。
陶景湖这边日子也不好过,他万般小心又小意迎合,可还是人人看他不顺眼,稳稳当当接班是不可能的,要锻炼,起个诗社办个螃蟹宴叫锻炼,抄检大观园又怎么不叫锻炼呢?
两口子回家俱都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怎么了?”
“没什么。”俩人又叹了口气。
小飞从他们身边经过。
“你!过来。”陶景湖招手。
小飞莫名其妙坐到两人中间,被夫妻二人狠狠揉捏了一番,这是不知怎么撞到狼群里的一只小狗,高兴时嫌弃他碍事,不高兴了就拿他解闷,连捏带揉,直玩的人头发乱蓬蓬的这才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