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淡淡抬手，示意他自己打开看。

林钦犹豫着打开了布包，却只见到四块平平无奇的鹅卵石，有一块上隐约能看到写着一个：‘东’字。

“地牢的四个方位，不要让人随意碰触，能做到吗？”皇后语气平静地问他。

这件事情，早就该做了，但是廷尉衙门像是一个铁桶坚不可摧，地牢的防御在林钦的掌管下，更是没有半点可乘之机。

林钦脑子有些发蒙，却也连忙点头，“微臣可以。”

他不懂，却也不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皇后抬抬手，“尽快去办吧。”

林钦却迟疑着没走，皇后等了将近两年，帮他救了母亲，难道就只为了这点小事？

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皇后挑眉，“你还有事？”

林钦摇头，行礼告辞。

到了没人的小树林，实在是没忍住，将四块石头拿了出来，的确是用红朱砂写着东西南北。

皇后到底是要做什么？

……

“娘娘想知道的事情，很快就有答案了，难道不开心吗？”一阵风起，树叶飒飒作响，皇后背后传来男人清朗的声音。

“这种事情验证了是真的，又有什么值得开心？”皇后没有回头，苦涩的笑了。

“这倒也是。”楚观南赞同点头，站在了皇后身边，俯瞰茂密的松林。

“有时候真羡慕皇兄，有这样一个事事为他着想的母亲。”楚观南笑道，“可他却还是总想忤逆顶撞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母亲也给你留了不少后手，若是没有她最后的安排，你以为这些年你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皇后呵呵笑道。

“是啊，可她若是还能活着，我又何必向如今这样小心翼翼？”楚观南抬手，指尖夹着从上山是摘的一片松叶，随着他手腕一抖，竹叶如同利箭射了出去，粗壮的松树干应声断裂，巨大的松树头栽倒在茂密的松林中。

树叶晃动，皇后心头微微震撼，楚观南这两年进展的可真快。

可在世人眼中，他却只是一个拉不开弓的废物皇子。

“老二此次危险，或许能为太子争取些时间，可柳贵妃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我的人得到消息，柳贵妃身边那个道士常风顺出城了，他若是见到老二，应该能将人救回来。”楚观南说。

皇后垂落的手微微收紧。

“其实谁死对我来说都是好事……”楚观南毫无所谓的说。

皇后，“……楚观南，这些年本宫答应和你合作的前提是太子能活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太子会听你的话吗？”楚观南看向薄唇紧抿的皇后，她神色里了满是肃然。

皇后喉头滚动。

半晌却只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现在里外不是人。

可她也终究是一个母亲，忍不住为自己的儿子去做安排，不计回报。

“我会努力说服他。”皇后沉默了半响说，“没有什么比平安的活着更重要，那个位子，真的没有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

“天作孽犹可怨，自作孽不可活，皇后娘娘，我知晓您一片慈母之心，所以才会找上您，但您也要确定您要给的，是不是太子想要的。”楚观南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转身离去。

眨眼之间，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丛林中。

皇后脑海中却还回荡着楚观南留下的话。

太子想要的？

她笑出声来。

她儿楚观东从周岁起便被立为太子，启蒙开始，便被教导爱民如子，学权衡帝王术。

他从懂事开始，接触的一切都是为了坐上那个位子。

她这些年和楚观南合作，小心翼翼做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和儿子背道而驰？

……

“大师给的肯定是好东西。”夜色里，如今沈青梧和楚观南都不再遮掩，楚观南天擦黑就翻进了梧桐苑，其他人都很有眼力劲儿地撤退。

“那东西在手里已经捏了两年，现在才找到放进去的机会。”楚观南无奈摇头。

这中间已经不知道出了多少事。

“不过皇后为什么会答应和你合作？”沈青梧问。

她就说楚观南有事情瞒着她。

“我母亲走之前，见过皇后，告诉他皇帝会以子续命，不过我母亲也预料到了皇后并不会信她的话，还会觉得她到死都要挑拨离间。”

“我母亲也略懂卜算之术，告诉我太子会有劫，给了我取信皇后的办法，我十一岁的时候，便以此得到了和皇后合作的机会。”楚观南道。

如皇后所言，他母亲留给他的倚仗很多。

母亲死前以血为咒，诅咒皇帝再无子嗣，所以皇帝以子续命的几个儿子就显得格外珍贵。

为了能成功和皇后达成合作，他安排了皇帝最信任的太监郑洪给皇帝下毒，让皇帝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不得不露出尾巴去借命。

沈青梧从郑洪的过去里看到过这段，郑洪给皇帝下毒之后，还愧疚了好几日，也偷偷去找楚观南，问他不会真的害死皇帝吧？他心中不忍，也怕到时候楚观南将他推出去当挡箭牌。

“不过皇后也只是假装和我合作，背地里却想直接弄死皇帝，甚至不小心养大了苏丞相的野心，让皇帝对苏家忌惮更多。”楚观南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幽幽道。

“皇后也不是傻子，她看起来是两边都看重的人，但矛盾一旦起来，她便是两边的弃子，她若是出了事情，便是给两边都送了机会，可到底是慈母之心，她终究是主动来求我合作。”楚观南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酒杯要和沈青梧庆祝。

沈青梧，“是你让人撺掇了苏丞相的野心，苏丞相从一开始想弄出个傀儡皇帝，到后来想取而代之，你功不可没。”

“那个位子，真的很诱人，不是吗？”楚观南一饮而尽。

“若你所说是真的，那你母亲的魂很可能没有投胎，而是被困在了皇宫。”沈青梧将狼崽子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头顶的梧桐树上罩着结界，二人的谈话不会被传出去。

“困在了宫里？”楚观南蹙眉，“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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