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技术问题政治化（上）

    大明政治其实是公文政治，内阁制度成型后，中枢的奏疏运转流程理论上应该是以下这样的。

    第一步，司礼监文书房在会极门（之前叫左顺门）代表皇帝收取奏疏，然后将奏疏呈交给皇帝御览。

    第二步，等皇帝看完后，奏疏下发给内阁，由内阁进行票拟。

    第三步，然后将票拟交给皇帝，如皇帝没意见就让司礼监批红，再发回内阁草拟正式诏书。

    但这个流程实在繁琐麻烦，皇帝自己都不耐烦，渐渐的就简化了。

    如今实际操作中，司礼监文书房收了奏疏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直接交给内阁，内阁先票拟，然后再连带奏疏呈给皇帝。

    四月十二日武试第二场结束的那天下午，林大官人四处串门子，砸了几家大门，但也都现场赔了银子，在法律的边缘疯狂试探。

    四月十三日，首辅申时行来到文渊阁上班，刚在房中坐定，就看到文书房小太监王安送了奏疏过来。

    奏疏归类挺整齐，比如边镇来的归为一堆，从都察院来的归为另一堆等等。

    林大官人又道：“先前武试里，我与郑国泰皆为上上等，如不出意外，最终武试第一就从我们两人当中产生！

    以辛总宪的经验，肯定是首辅票拟的快，然后皇帝也没什么更多意见就顺手转回，内阁又迅速下发。

    本来就是方御史检举的问题，再由他负责进一步勘查，这很正常吧？

    又过一天，到了四月十五日，万历十四年武科会试第三场如期举行。

    被点到名字后，林泰来就提着大枪上了演武场，行云流水的打完了一套。

    大概年少轻狂的林泰来为了女色，脱离申家转而投靠了王家，引发了申首辅不满？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一个利好消息。

    李舍人无语，申首辅你的语气怎么还挺失落？

    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又练又说真把式。

    第一场是策论，第二场是弓箭或者膂力，今天第三场就是刀枪兵器项目了。

    所以林君这一切举动，都是为了压制郑国泰皇亲国戚身份带来的加成。”

    单挑这个词怎么听怎么幼稚，跟两小儿打架似的，武科大比在你林泰来眼里就是儿戏吗？

    纵然林泰来堵着门叫嚣，纵然林泰来似乎有理有据，但郑家始终没有人出来，让林大官人也无可奈何了。

    林泰来大笑几声，“后日第三场就是刀枪兵器项目，考生舞刀弄枪，评定等次全靠人为。

    看完后，申首辅深深的叹了口气。

    王十五又补充说：“听林君说，他要去找郑国泰以武会友，单挑决胜。”

    就在十天以前，他们还说我肆意纵容门客林泰来横行不法。”

    这就让林大官人有点苦恼了，怎样才能像昨天一样，不必冲进大门就可以骑脸羞辱？

    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弄来很多墨汁，在外墙壁上直接写大字报：御史言官，勾结皇亲！

    但这股攻讦风波本来就是左都御史辛自修操纵的，再发回都察院处理，那结果不言而喻啊。

    又到次日，也就是四月十四日，左都御史辛自修到了衙署后，便听到了林泰来昨日的行为。

    门子又回答说：“后日就是第三场考试，考场上见真章，不接受私斗！”

    所以郑府门子连小门也不敢全开，只透着一条门缝，与外面的林大官人对话。

    但是，那林泰来不是申首辅的门客吗？

    王少司徒只能对十五妹问道：“林泰来人呢？”

    今天这场指定兵器就是刀或者枪，这也是军中最常见的两种制式武器。

    我林泰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出身，在人为评定的项目里，又哪里比得上皇亲国戚？

    你们郑家连发动言官攻讦我这种场外招都能用上，难道就不会在评定中做手脚？

    所谓都指挥使郑府，就是郑贵妃父亲郑承宪的府邸，参加武试的郑国泰作为儿子，当然也住在这里。

    八份弹章压身，刚过了中午，户部左侍郎王之垣又提前下班回家，再一次闭门谢客。

    如果庇护林泰来为害地方的人是王家，那申家又在哪里？

    “请贵府国泰大爷出来说话！”林泰来对着门子大喝道。

    门子答道：“我家大爷静心准备武试，概不见客！”

    今天来参加第三场的考生们都明白，武试第一肯定与他们无缘了，他们所能争取的就是武进士名额。

    站在带俸锦衣卫都指挥使郑府的大门外，林大官人负手而立，率领十来个伙计将大门外面堵得严严实实。

    林大官人最近在京师的行为，已经隐隐然有门子克星的迹象，各家门子总是成为林大官人示威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