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不客气了,你那车之前跑川藏线的吧?”纪司宴一听来了劲,“过段时间门,我也去西藏跑一圈。”
商行舟敷衍:“嗯。”
空中划过抛物线,他头也不抬,钥匙扔给纪司宴。
纪司宴接了,笑眯眯:“小嫂子喜欢什么包?”
商行舟想了下:“不用,我给她买。倒是——”
他停了下,不紧不慢撩起眼皮:“你家的狗,什么时候生下一窝?”
“你什么都不惦记,就惦记我家的狗?”
“不然呢?”他说,“那可是我老婆喜欢的东西。”
理直气壮,无懈可击。
这个恩爱结结实实把纪司宴给秀住了,气得到处找东西砸他。
商行舟乐得不行,放下手机刚想反击,涂初初从旋转木楼梯上方探出一颗脑袋,远远朝着他海带摇摆,兴奋地喊:“哥!你不过来看看吗!”
商行舟一秒回神,神色立马变得和煦:“我就来。”
他应了这么一声,纪司宴突然回神似的,脑子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他抓住,问:“舟子你知不知道?前几天,宁语兮找你。”
商行舟身形微顿,目光不冷不热,落过来:“嗯?”
“她说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但联系不上你人,好像是她爷爷要做手术,得你牵线找院长……”
“我知道。”商行舟打断,“找你也是一样的,不是非得联系我。”
“话是这么说。”纪司宴奇怪,“但你是真不打算跟她说话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说不联系就不……”
“我没有刻意不跟她说话。”商行舟停了停,“而是,我和她,没有私下见面的必要。如果她有事,找我们几个里面谁都是一样的,不需要特意见我。”
纪司宴问:“因为小嫂子?”
商行舟默了默,移开视线:“随你怎么想。”
这几年——跟温盏分开的这几年。
商行舟对当初的事情也了解了个大概。
生气当然是生气的,但气过头之后,觉得自己和温盏之间门的问题更大。
换句话说,当初如果他和温盏都足够坚定,宁语兮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从中作梗。
而且……
在上海那晚,温盏明明跟他说过的。
是他情绪也上头,没有将宁语兮的话题继续下去。
愤怒的情绪潮水般落下,很快被愧疚和心疼取代,后来商行舟再见到温盏,也没什么机会再去提宁语兮。
他于是想,不如让她过去。
纪司宴叹息:“宁语兮说,她前阵子去找过温盏,一起吃了个饭。”
商行舟微怔,有些凌厉的目光又落回来:“什么时候?”
“好像就撤侨结束,刚回国那会儿……你跟小嫂子,那时候是不是还没复合?”纪司宴修长手指轻敲一敲,抖掉烟灰,“她说,她去跟温盏解释了当初的事,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原谅她。”
商行舟短暂地皱了皱眉,很快又松开,摇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嗯?”
“我没讨厌过宁语兮。”他淡淡道,“我不在乎她。”
“……”
分手是他和温盏,两个人的事。
因为不在意,所以对宁语兮没有路人之外的情绪。
就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了,根本没care过。
纪司宴一时词穷:“你这人。”
“走了。”商行舟拿起外套,起身,“我夫人叫我。”
在社交方面,他对宁语兮的礼仪到此为止。
再私下接触,就不礼貌了。
纪司宴看着商行舟头也不回,身形消失在楼梯转角,叹息:“你们说,他是怎么把自己驯化成这个样子的?结婚之前,他也不是这样的啊。”
石一茗扯着嘴角笑:“难说你结了婚,比他还夸张。”
纪司宴严肃地指出:“绝不可能,我可是纪司宴,顶天立地的纪司宴。”
石一茗笑得深藏功与名,纪司宴不服,转头又去看裴墨:“我说得不对吗?裴墨?裴墨!”
裴墨长身立在窗边,正跟涂初初发消息。
闻言,他慢条斯理收起手机,挺纳闷地看他一眼,反问:“你顶天立地,和你未来会跪着跟夫人认错,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
一层楼之隔,二楼楼梯间门,阳光穿过树影,在扶手上,弥散出清浅的光晕。
工作室内没有别的客人,商行舟踩着木阶梯,耳边喧闹声慢慢远去。
两个女孩的对话声,逐渐变得清晰:
“拉上了吗……”温盏有点困惑又有点苦恼,嘀咕,“拉上了就行,我是不是胖了点?”
“这怎么能叫胖!”涂初初小声尖叫,“明明是你之前太瘦了!”
“我不管……我要是胖了,就是被你哥喂的。”
“那还多亏他的投喂咯,你现在看起来比较健康。”涂初初立在她身后,镜子里两眼弯成桥,“他怎么还不上来,怪了,我叫他了啊。”
“我们数一千个数吧。”温盏跟个许生日愿望的小女孩似的,低低笑道,“数一千个数,他就会出现了。”
商行舟呼吸微滞,仿佛一步一步,正走进一个自己多年前的梦境。
有个瞬间门,如同回到学生时代。
他踏在楼梯上,上楼,隔着一段距离,还没见到人,就听见她的声音。
似乎是又收了新的情书,老师正训斥给她递情书的人,她在旁边茫然无措,听着老师低斥:
“干吗啊干吗啊,人家温盏要考状元的,你们这些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的,能不能离她远点儿?”
商行舟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停住脚步。
又是一年盛夏,葱茏的树木围绕在落地玻璃周围,灌木丛中开满红蔷薇。
温盏听到声音,回转过身。
风吹过,树影跟着晃,室内掉落一地斑驳。
她站在光与影交织的地方,柔软的黑色长发搭在肩头,露出来的皮肤透出白皙色泽,蝴蝶骨细瘦漂亮。白色的婚纱长及脚踝,一层一层安静地落在地上,如同一株栀子。
涂初初很会看眼色地朝温盏发送一个wink,就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温盏与商行舟对视,耳根有些红,娇气地叫他全名:“商行舟,我刚刚喊你了。”
“嗯,我听见了。”他低低道,“所以来见你了。”
“你走得好慢。”
“是好慢啊。”商行舟嗓子发涩,“对不起。”
温盏在心里扭扭,嘴上嘀咕:“喔,那倒也没有到需要你道歉的地步……”
她话没说完,被他居高临下,捞进怀抱中。
铺天盖地的、清爽的男性气息,就这么笼罩下来。
温盏一顿。
“盏盏。”商行舟呼吸热热的,在她耳边,哑声,“我好爱你。”
“我知道。”温盏偷着乐,踢踢他,“你说过好多遍了……但你不要以为你跟我告白,我就不生气裙子的事了。”
商行舟低低笑:“给你买很多很多裙子。”
温盏被他抱着,眨眨眼,许久,小小声:“没事,不买我也喜欢你。”
那些错过的,失去的,漂浮在青春与告别里的。
一点一点,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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