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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按照曲牌的规则写作曲词,伶人按照曲牌的规则演唱,这样才能让艺人在台上唱起来顺口,一出戏也才算完整。所以格律是万万不能乱的。” “用词俗一点没关系,关键是合格律,哪怕你的辞藻再是瑰丽典雅,不能唱,平仄韵脚不对,艺人开口就打嘴,这种东西写的再好那又叫做什么戏呢?”
要不说沈璟是曲坛盟主,端着酒杯侃侃而谈,话中带上三分醉意,嬉笑怒骂都具风度,瞬间就把在场一众福建文人给折服。
骂完汤显祖,沈璟又开始大谈自己极力推崇的宋元南戏,认为宋元南戏没有经过官方整理,唱词中有大量市井俗骂,动辄朝人下三路招呼,但正是这样的语言才是真正符合百姓审美的语言。
骂到后来连自己早年创作的《红蕖记》也成为他开喷的对象,他认为自己早年的剧本过于骈丽,会出现观众听不懂的情况。
王文龙笑而不语,沈璟在后世远没有汤显祖知名重要原因其实就是太俚俗了,为了增加戏剧性在作品中加了大量滥俗套路,言辞又太粗俗,作品的品味很低下,而他所看重的音律在戏曲曲牌随时代改变之后也就只有考据上的意义,跟汤显祖的作品放在一起高下立判。
不过在此时沈璟还是有价值的,万历朝是一个艺术复兴的年代,明初中断的小说创作在万历年间的复兴由《金瓶梅》等作品带动,而继承自元曲的明代传奇就是由沈璟重新发掘的,他的工作让大家重新学会欣赏杂剧戏曲,总结音律,指导了后来者的创作思路。
要是没有沈璟明末好多戏班子都不知该怎么演戏,他的作品在此时人称“戏曲指南车”。
王文龙听了一会儿,悄悄从人群中抽身,婉拒了几个文人的邀酒,走出旁门。
“平保哥,过来一下。”
王平保在下人的桌上吃喝,正抓着个猪蹄啃的满嘴流油,见王文龙叫他,于是放下猪蹄连忙跑了过来。
“什么事?”
王文龙带着他来到一处僻静地方,低声说道:“我被魏天爵盯上了,他想要杀我。”
“怎么?”救李国仙那天王平保也是去了的,闻言瞬间严肃起来。
王文龙便把上午的事情说了,王平保忍不住皱眉:“这倒是不好办了。”
如果王文龙要逃跑的话,他肯定能跟着,只不过在福州的油印作坊定会被扯上关系,走的人还不能太多,要不然人家更有借口说王文龙带着工人畏罪潜逃。
即使把油印铺子关掉王金贵等管事肯定也会被抓去询问,王文龙走了,没人替他们说话,魏天爵再一使劲,他们的境遇只会更加危险。
王文龙小声道:“我现在有个办法多半可以奏效,只不过需要你来出力。”
“是什么办法?”王平保和王文龙是一条船上的,如果油印作坊惹上麻烦他一家都跑不了。
“他们已经把反书内容限定在鼓吹赵一平作乱上,肯定是自信可以掌握此事上下关节,直接和他们斗是没办法的,咱们只能把这个事情拉到他们没法掌控的程度。”
这个主意王文龙从早上就开始想,在路上、在家里时都怕身边有耳目不敢说出来,现在在徐学聚的宴会上,魏天爵多半还没有能力把人安排进这里,他才敢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