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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医生护士步履匆匆,病人和家属人来人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涌入鼻腔,带着某种凛冽气息。
脚步声响起,一下比一下急促,好像在用尽全力奔赴着什么,似乎如果再迟一秒,最后一捧雪就会在早春融化,命运的闸刀就会毫不留情地砍下来。
喻少闲站在病房前,几乎已经失去了呼吸。
病房的门开着,纪由心已经醒了,他穿着病号服半坐起身,靠在墙上出神地不知看着什么,脸色似乎要与四周洁白的墙壁融为一体。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柔顺地垂落下来,温柔地覆盖在他额角的纱布上,和眼睫一样乌黑的颜色把纪由心的脸衬得愈发雪白,像是一副夺人神魂的山水画。
也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纪由心原本的婴儿肥在一夜间褪去,像是潮落之后隐现山脉嶙峋清峻的骨骼,他的侧脸眉骨平整干净,鼻梁挺翘,向下一笔带出优美的弧度,因为过于消瘦下颌线越发清晰流畅,沿着露出的一截修长脆弱的脖颈没入领口。
他虽然在病中,虽然是靠坐在墙上,身姿松弛却依然挺直优雅。
也许纪由心本人没有发觉,也许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发觉,但是此时此刻,喻少闲看着只是数日未见,却恍如隔世的纪由心,震撼而悲哀地发现。
那朵玻璃罩里的玫瑰花,经过了风吹霜打,在众人惋叹奄奄一息的时刻,突如其来地盛开了。
第114章
“纪先生在滚下山坡的时候脖子被石头上的尖角刺伤, 正好伤在了腺体的位置,腺体神经因此严重受损,丧失了释放信息素的功能, 连带生殖腔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他的腿部有两处骨折, 所幸不算太严重,鉴于纪先生的腿从前受伤过,经过恢复之后他还是可以正常走路, 但是跳舞的话,应该是不可能了。”
“从纪先生不同部位受伤的严重程度和身上的伤痕, 我们推测,纪先生跳车的时候, 护住的并不是头, 而是他的腿。”
经夏鸥转述的医生的话在耳边回荡, 喻少闲的喉口血腥气翻涌,如同被刀片划开咽喉:“由心……”
正在床上发呆的人被这声熟悉的呼唤惊扰, 猝然回过头来, 看到喻少闲之后瞳孔骤然紧缩,已经十分苍白的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猛然转过身倒在床上用被子遮住身体和头。
他一身都是伤, 因为这个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疼得牙关紧咬不肯发出声音, 隔着被子也能看到他发抖的身体。
喻少闲大步走过去,想要碰碰他却不敢, 半悬着放在被子上,只道:“由心,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好不好?”
“不要……你走……”
纪由心声音颤抖着:“你走开, 我不想见到你……”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是他最不想要被看到如今的样子的,那一定是喻少闲。
“由心……乖,你乖一点……让我看看你……”